唐风

一切皆有定时。

我想和你一起生活

*大张哥视角的捅窗户纸。

*非典型性阿坤文学,沙海邪穿越。

  


  01


  张起灵看到吴邪时正是一个傍晚,彼时夕阳西下,那人浑身是血地倚在他所住的小木屋外围的篱笆墙上。


  长年累月的训练让张起灵在看到人的一瞬间立马警觉起来。他把刚刚从山里打来的野味全都移到了一个手上,空出另一只手扶在了后腰别着的匕首上。


  走近以后,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张起灵皱了皱眉,谨慎地蹲了下来,查看了一下那人的情况——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刀伤,身上也有好几处严重的骨折。


  张起灵略略放松下来。受了这样严重的伤,这人想来是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的。


  他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。虽然留在巴乃的唯一使命就是探寻张家古楼的秘密,任何除此以外多余的活动,都可能会给他添麻烦,但他还是选择把人小心翼翼地带回了自己的小木屋。


  张起灵处理伤处的手法很熟练,没多久就把那人身上的几处伤口包扎完毕,还顺手帮他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污。足足换了十几盆水才清理干净。


  不知他惹了什么人,下手竟这样重,张起灵心想道。他自己其实很讨厌见血,对血腥味也有着生理性厌恶,但他的成长环境就是这样血污交织,他避无可避。


  张起灵打量了一下眼前昏睡着的人,即便他自己对美丑并没有太多的感知,他还是能看出眼前这人是个面目很清秀的年轻人。


  张家的族老们总是教育他们不要多管闲事,一切以家族使命为重。但他似乎总也学不会。小时候放野,即便已经顺利拿到青铜铃铛,他仍旧费尽周章九死一生地回去救了张海客一行人。如今面对一个陌生人,他还是没有犹豫地选择了救人。


  希望不要节外生枝。他心想道。

  


  02


  那人似乎认识自己。张起灵在心里得出这个结论。因为那人自醒后,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盯着自己。


  ——时间过于长,早已超过了对正常陌生人的探寻。眼神也过于烫,有时竟会令生死关头也面不改色的张起灵感到一丝不自在。


  因为喉咙受伤,那人暂时说不了话,便用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——吴邪。


  吴邪。张起灵把这两个字在回忆里咀嚼了一下,并没有熟悉的感觉。于是他直接开口。


  “你认识我。”


  吴邪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变得复杂,似乎这四个字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,又掺杂着绝望,还有一些更浓的东西,但张起灵看不懂那是什么。


 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。


  吴邪写道。而后抬头看了张起灵一眼,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令张起灵感到了不适,所以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,眼底的浓意却并未消散。


  吴邪的解释并不能令他信服。但张起灵没说什么,只是起身去给吴邪换药。


  一直以来,他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,他的世界是黑黑白白的。但忽然间,这个叫吴邪的人闯了进来,似乎带给了他一些比张家古楼的秘密还要复杂的东西。


  作为张家族长,世间一切谜团于他而言只有两种,需要他去了解的,和不需要的。而吴邪带来的谜团似乎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。

  


  03


  吴邪渐渐开始好转,白天醒着的时候变长了。


  起初,他只能是卧床静养,后来慢慢地,他可以拄着拐杖绕着房间缓慢行走。张起灵注意到他似乎对架子上的书很感兴趣。


  “想看就看吧。”张起灵道。这些书大多是当初巴乃考察队留下的。考察队出事以后就匆匆撤离了,留下了不少东西,其中就包括这些书。张起灵一道给搬了回来,偶尔无事时也会翻翻看。


  吴邪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。他的喉咙如今仍旧在恢复中,说话不便,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沉默状态,从不多说,从不多问,只在偶尔有需求的时候,才言简意赅地把要说的话写在纸上。


  只有一次例外。


  那天,村长女儿燕子来小木屋送药。吴邪伤的严重,需要抗生素。张起灵这儿没有,只能拜托村长进城的时候顺便带些回来。


  那姑娘是谁?燕子走后,吴邪在纸上写道。


  张起灵简单地说了一下前因后果,只当吴邪是警惕心重。他把药拿了出来,想到吴邪吞咽不便,便起身去到厨房,把药片磨成了粉,冲在水里,而后才回房递给了吴邪。


  吴邪看着张起灵手中的水杯,睫毛颤了颤,而后才默默接过,一口气喝了下去。


  趁着张起灵刷杯子的间隙,吴邪写道,她似乎对你有意思。写完之后,他又有点后悔,想要用笔划掉,不料还没来得及,张起灵已然拿着杯子回了房间,看到他手里的笔,便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落在了摊在桌子上的纸上。


  吴邪只好带着微微的窘迫和紧张把纸推了过去。


  张起灵看完那句话,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,好像有人喜欢他于他而言毫无意义。好像尘世间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毫无意义。


  你从没想过留在一个地方好好生活吗?吴邪继续写道,笔速变快,看起来似乎有些急切。


  张起灵看向他。又一次地,吴邪眼里出现了一些浓得让他看不懂的东西。于是,有些莫名其妙地,张起灵止住了原本想要摇头的动作,转而沉默不语。


  吴邪没再写下去,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而后便放下了笔,视线转向窗外,眉头微微蹙起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
  自那之后,吴邪对于伤情的恢复似乎变得更加急切起来,他每天都要花更长的时间锻炼复健。这过程其实很痛苦,但他的脸上却只有凌厉和专注。


  张起灵看着吴邪被汗水浸透的背影,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隐隐触碰到了吴邪那个谜团的一角——


  一定有什么非完成不可的使命在等着他,或者非见不可的人。



  04


  这日,张起灵去山里打猎。平时他一个人,吃东西其实很凑合。但吴邪重伤初愈,身体虚弱,需得吃点肉,补充营养。


  张起灵拎着野鸡从山里回来时,已是夕阳西下。村里家家户户的上空都升起了炊烟,如同天然的指路标。他身边不断有归家的农人和孩子经过,冲着那独属于他们的一束温暖而去。


  而张起灵面色淡然,早已习惯这人间烟火从来与他无关——直到他看到一抹陌生的暖白出现在村子一角。


  那一角离村中心偏远,只住了他一户人家。

  

  张起灵先是脚步一顿,而后又不自觉加快了步伐。转过最后一条土巷,他透过低矮的篱笆看到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影。


  是吴邪。


  他胳膊撑着拐杖,正一瘸一拐地忙碌在灶台间做饭,转身看到了站在院外的张起灵,便冲他笑了笑,开口道,“回来啦,收拾一下吃饭吧,我这儿马上就弄好了。”


  炊烟顺着屋顶上的烟囱遥遥升起,在张起灵的心上氤氲出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。


  在他近百年的生命中,岁月一直在无差别地匀速流淌。但此刻,时间却忽然放慢了脚步,足够他把当下的每一个瞬间都分毫毕现地印在脑海里,刻在心间上。


  “这是我做的白斩鸡,你尝尝,合不合口味?”吴邪指了指桌子上的菜。


  张起灵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。他此前从来没吃过白斩鸡,但这口味却莫名很合他胃口。于是他冲吴邪点了点头。


  吴邪眼睛一弯,对于张起灵的反应好像并不惊讶,就像事先就很有把握似的。


  “你很会做饭。”张起灵说道。


  吴邪摇了摇头,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,“其实目前也就这道菜做得好。”


  “哪里来的鸡?”张起灵问。


  吴邪笑了笑,“我下午出门遛弯儿,村里一个大妈送的。”


  张起灵闻言有些惊讶,但他抬头看到吴邪的笑脸,又大概明白了为什么。


  ——吴邪似乎有一种让人愿意亲近的魔力。


  想到这里,他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自己花一下午打的野鸡,莫名觉得有些多余。


  吴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似乎是看懂了他的心思,便开口道,“你要是喜欢,我们明天就继续吃白斩鸡,怎么样?”


  张起灵握着筷子的手一顿,“明天?”


  “对啊。”吴邪点点头,“我在家里做好了等你。”


  张起灵闻言抬头看向吴邪,忽地想起了吴邪前些天问他的那句话。


  你从没想过留在一个地方好好生活吗?


  一瞬间,张起灵的眼前掠过了很多东西,张家内院,张家古楼,长白山,青铜门。那些都是他作为张家族长所必须完成的宿命,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。


  但此刻,他忽然觉得,或许,或许......或许他还有另一种可能。他的存在还有更为重要的意义——


      与一人看日升日落,望云卷云舒,享一日三餐。他们一起好好生活。


  “好。”于是他说道。



  05


  巴乃入夏常有暴雨。


  恰巧那日,张起灵去了张家古楼例行察看,本想赶在入夜之前回到村里,没想到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耽搁了。


  下山的路被泥石冲垮。张起灵在暴雨中试图侪泥而过,但要在如此不稳定的滑坡中找到着力点实在是太难了。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。


  最后一次,他借助了露出坡面的树冠,不好容易前行了十几米,最终还是一脚陷进了一处土石不稳的深坑,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,向坡下滑去。好在他看准时机,腰部发力使劲一扭,转身攀住了身后一截凸出的山岩,这才堪堪稳住身体。


  摸了一把被雨水和泥浆打湿的脸,他抬眼向四周望去,雨花相互碰撞,包裹住青山莽莽,天地浑然不清。


  他忽然有些回过神来的迷茫。


  若是往常,他一定会先找个地方避雨。下雨时不在山里行走,这是当地小孩子都懂的常识。但在他一次次试图对抗自然的蛮力,向着山中那个小村落前进时,他心里的常识部分似乎被一种莫名而来的急切所替代。


  他看不见眼前危险的道路山川,只能看到那袅袅升起徘徊在他木屋上空的炊烟,以及一个人,正在等他回去吃饭。


  入村时,张起灵已经是一身的泥泞,看起来狼狈不已。雨中的村子像是被按了暂停键,街头巷尾都空空荡荡。只除了一个人,在雨中蹒跚而来,身影在四周一片安静的衬托下,格外引人注意。


  那人拄着一根拐杖,明显行动不便,每走一步路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。即便如此,他还是在艰难而又急切地一步步地前行着,一只脚还未落地站稳,另一只脚已经拖着继续往前。


  张起灵在雨中愣住了。是吴邪。


  就在他晃神儿的瞬间,不远处的吴邪忽然脚下一滑,失去重心,眼看就要重重地跌倒在地上。但下一秒钟张起灵便已然出现在了吴邪的身边,及时接住了他。


  “小心。”


  吴邪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张起灵,惊讶地睁大了眼,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旧事,忽地眼眶一红,跟着睫毛都微微抖动起来。他猛地把张起灵推开,站直了身子,平复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,而后开口道,“你......怎么弄成这幅样子?”


 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,没有回答,只是淡淡地说,“雨这么大,你不该出门。”


  吴邪低下头,避开了张起灵的目光,小声道,“我怕你没带伞。”


  这话让张起灵有些惊讶。


  他从不在雨中撑伞,也从没有人在意他是否在雨中撑伞。他拥有强悍的麒麟之血,过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,一点雨根本不算什么。


  吴邪似乎看出他的想法,皱眉道,“身体再好也不能随便糟蹋。”说罢便把手中的伞递了过去。


  “回家吧。”张起灵对吴邪说道,一手接过了伞,大半撑在了吴邪头顶,另一只手扶住吴邪的胳膊。两人就这样在雨中缓慢地往村子一角的小木屋走着。一路默默无语。


  直到快到时,张起灵忽然开口,“下次出门我会记得带伞。”


  吴邪拄着拐杖的身子一顿,半晌后才回道,“我走以后,你也要一直记得。”


  听到这句话,张起灵的心跳不由自主地空了一拍。雨中习习的凉风似乎忽然能穿透他的胸膛。

  


  06


  吴邪是在某个清晨突然离开的。


  张起灵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那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。他早已数不清楚自己走过了多少岁月,但他确信这是一种此前从未体验过的全新感觉。


  张起灵走到了吴邪睡过的床边。床铺还未来得及收拾,枕头边倒扣着他之前未看完的书籍,封面上写着《茨维塔耶娃诗集》。


  生平第一次,张起灵对除了自己身世和使命以外的事,感到了忍不住的探寻欲。他的理智对自己的行为不可置信,但他的心却越过了一切逻辑,推着他的手翻开书本,仔细地寻找着吴邪留下的痕迹。


  他在书里的其中一页上停了下来。白色的纸张中心印着一首诗《我想和你一起生活,在某个小镇》,而纸张的边缘留下了淡淡的揉搓痕迹。能看出之前翻看此书的人,一定在这页停留了良久,反复观看,反复咀嚼,反复体味。


“我想和你一起生活

在某个小镇,

共享无尽的黄昏。”


  吴邪,张起灵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,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小镇,又想和谁在一起生活。


  蓦然间,一股淡淡的苦涩在张起灵心间弥漫。


  他知道自己注定天授的宿命。而人海茫茫,即便他们有幸再次相遇,下次见面时,他也一定不会记得吴邪,更别说问出这个问题。


  张起灵把书握在手里了好久,而后深吸一口气,将书摆回了书架上,认命地将一切放手。

  


  07


  吴邪还是没有放弃。


  从杭州到二道白河,从平原到雪线,吴邪就是不愿意认命。


  他跌跌撞撞地跟在张起灵身后,即便被冻得哆嗦,也还在滔滔不绝地劝说着张起灵。


  “小哥,你不是喜欢白斩鸡吗,其实鸡还有好多做法呢,比如新疆的大盘鸡,还有墨脱的石锅鸡,都很好吃的。你想不想尝尝?”


  “小哥,胖子在巴乃钓的鱼根本不算什么,吃鱼还是得吃冷水鱼,肉质筋道鲜美,随意清蒸都好吃!”


  “小哥,你要是不想呆在杭州,咱还有很多其他选择啊。离杭州不远就有一个叫月河的小镇,典型的传统江南水乡,美得不得了。那里还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粽子店,保管你吃一次就终身难忘。”


  “小哥,你不喜欢江南潮湿的话,云南有一个叫荣将的小镇,几乎没什么旅客,远望能看到玉龙雪山,四季气候宜人,小镇周围的林子里藏了好多天然形成的湖泊,像蓝宝石一样,好看的不得了。”


  张起灵听着吴邪絮絮叨叨的话,却并不开口阻止。许是长白山太冷,青铜门后太黑,而此刻的吴邪是他唯一可以得到的温暖和光亮。


  入夜,张起灵搭好了帐篷,又在一旁升起了一堆篝火。而后便沉默地坐了下来。


  他们已经越过雪线好久,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。再继续下去,吴邪就会陷入危险。


  “张起灵,”吴邪从帐篷里走了出来,似乎也察觉到了当下已然到了不可避免的分离时刻,“留下来,我们一起好好生活,不好吗?”


  我们一起好好生活,不好吗。


  吴邪的这句话在张起灵的脑海里无限回响放大,忽然敲响了他灵台上方的记忆之钟。一瞬间,埋藏了几十年的回忆纷至沓来。


  广西巴乃的某个夏日,几段回忆里的人间烟火。


  张起灵手一颤,一根木柴掉进了火堆里,瞬间激起了火星四溅,噼啪作响。他抬头深深地看向了吴邪,一眼抵过万语千言。


  “怎么了?”吴邪被他眼神里浓浓的东西吓到了,愣了愣后才道,“我身上出什么问题了,我身后有一个怪物吗?”


  张起灵没有回答,依然就这么看着吴邪。他想要把这个人的身影死死地刻在脑海里。


  这次我不会认命了,张起灵告诉自己,我要对抗天授。不要忘记,所有的一切,我不要忘记。


  青铜门缓缓合上的那个瞬间,张起灵忽然回头望向门外。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看到,但他控制不住这种渴望。


  吴邪,忘记问你了,你喜欢什么样的小镇呢?十年后,如果你还记得我,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好好生活。

  


  08


  “你在青铜门里的这些年,我走了不少地方。走到福建,偶然发现了一个小镇,那里有‘百年枯藤千年雨’,四周环山,古树参天,风景特别好。现在正好是千年一遇的雨歇期,特别适合养老。”


  张起灵低头看着手里吴邪递过来的照片,一张又一张,记录着雨村的优美风景。


  “对了,这个地方还有个特产,叫雨籽参,对记忆特别好。”


  “我在村里看中了一个小屋,跟巴乃你之前住的那个有点像,不过比它大多了......”


  吴邪滔滔不绝地讲着,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地觑张起灵一眼。但他说风景,说特产,说小屋,就是绝口不提问张起灵接下来的去向。


  这个问题于他而言太重要了,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,又患得患失到极点,不敢把问题问出口。


  可张起灵不傻,他不但早已听见吴邪如擂鼓般的心跳,更听出吴邪所说的每句话,其实都是一个意思——


 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,在那个叫雨村的地方。


  十年了,于天地只是一瞬,于他们却仿若半生。长久的等待,他们自不同的起点而始,却终究朝着同一方向奔赴而来,等到最后的同一答案。


  张起灵把手里的照片放下,抬头静静地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吴邪。


  他知道吴邪在怕些什么,他怕自己拒绝。全世界也只有吴邪这个傻瓜会这样患得患失、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。想到这里,张起灵的心变得又酸又暖,好像全世界的温柔都涌入了他的怀抱。


 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吴邪,终于把那句等了十年的话问出口。


  “你喜欢那里,那个雨村?”


  吴邪的口若悬河被骤然打断,先是愣了愣,而后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。


  “挺喜欢的。不过,如果你有其他......”


  张起灵没等他把话说完,就弯腰提起了放在地上的行李。


  “听着不错。我们就去那儿一起生活吧。”



我想和你一起生活


我想和你一起生活

在某个小镇,

共享无尽的黄昏

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——

古老时钟敲出的

微弱响声

像时间轻轻滴落。

有时候,在黄昏,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

笛声,

吹笛者倚著窗牖,

而窗口大朵郁金香。

此刻你若不爱我,我也不会在意。

在房间中央,一个磁砖砌成的炉子,

每一块磁砖上画著一幅画:

一颗心,一艘帆船,一朵玫瑰。

而自我们唯一的窗户张望,

雪,雪,雪。

你会躺成我喜欢的姿势:慵懒,

淡然,冷漠。

一两回点燃火柴的

刺耳声。

你香烟的火苗由旺转弱,

烟的末梢颤抖著,颤抖著

短小灰白的烟蒂——连灰烬

你都懒得弹落——

香烟遂飞舞进火中。


  

  「Fin.」  
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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